洋河体育场与力帆集团的前世今生:鲜花衰败的体育馆
【发布时间】:2024-05-09 12:37:23
洋河体育场 ©
体育场外是一个花卉市场,一簇簇紫色的绣球花竞相绽放。 栀子花的浓郁香气与鸟类的动物气味混合在一起。 玻璃缸里色彩鲜艳的鱼儿层层晃动,旁边的地上是通畅的污水和鱼腥味。 关门的店门口张贴的转让信息和小广告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上面写着无数的电话号码、微信信息和联系人姓名。
体育场外的花卉市场 ©
店主们在门口搭起长凳休息,和朋友们大声聊天。 宠物店里飘出火锅的香味。 直线几百米外就是第九街和北城天街,昼夜喧闹,穿梭于其间的年轻人。
洋河道馆仿佛是一个自成一体的系统,与它所在的空间隔绝——它显然是由两种完全不同的主宰空间的力量拉扯而成,从而形成了如此奇异而神秘的面貌。
场外布告©黄大狗
本期主角:洋河体育场——一个没有观众,只有鲜花的体育场。
城市中的荒地 ©
资本衰落:洋河体育场与力帆集团的前世今生
重庆首个甲级体育场/资料图
洋河体育场,全称重庆力帆洋河体育场。 重庆力帆曾经是重庆最大的民营企业之一,在2000年左右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当时,力帆集团创始人尹明善就任重庆市政协副主席,承诺要打造一个顶级的企业。国内专业足球场。 2000年,重庆力帆足球俱乐部夺得中国足协杯冠军; 次年,力帆集团投资8000万建设重庆力帆洋河体育场,可容纳3.2万名观众。
事实上,洋河体育场在规划之初的规模和投资就更大。 但它的萎缩(乃至随后的放弃)与力帆集团自身资本实力的下降密切相关。 因此,要了解洋河体育场的衰落过程,首先需要了解力帆集团的历史以及力帆球队、洋河体育场和力帆集团之间的关系。
上升
几十年前的重庆,骑摩托车是很常见的经历。 摩托车的普及有其地域基础。 山势陡峭,自行车等常用交通工具难以上下坡。 在买不起汽车的千年里,摩托车成为了出行的最佳选择。 摩托车产业是重庆工业经济的支柱之一。
重庆力帆集团此时应运而生。 重庆力帆集团的鼎盛时期是在2000年左右,当时已经是全国领先的摩托车制造和出口企业之一,涉足汽车、房地产、金融、地产等多个领域。 同样是2000年,犍为环岛俱乐部夺得中国足协杯冠军; 同年,力帆掌门人尹明善收购前卫环岛,更名为重庆当代力帆俱乐部,并斥资8000万修建洋河体育场作为球队主场。 比赛场地。
繁荣然后衰落
据热爱足球的前辈介绍,2000年前后,重庆举办的足球比赛一票难求。在重庆足球的巅峰时期,重庆举办了许多重要的足球赛事,其中最重要的是2004年亚洲杯。 足球比赛不仅为运动场附近带来大量人群,也有不少外地球员及其家人在附近租用场地作为训练场,促进了洋河体育场周边的商业发展。
望海花卉市场是洋河体育场旁的一个综合性大型花鸟市场,2000年左右,趁着体育赛事的成功,逐步发展起来。 它一直延续至今,成为重庆历史最悠久的花卉市场之一。
到了巅峰,就会有衰落。 重庆力帆集团从鼎盛时期开始慢慢走下坡路。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私家车销量十几年间增长了7倍。 日常交通已不可逆转地从摩托车转向汽车。 在“禁限摩”的法律法规下,摩托车市场销量逐年下滑。
尹明善提出了汽车市场产品转型战略。 然而,在家族式管理的劣势下重庆力帆足球赛事,仅仅几年的时间还不足以完成汽车技术研发,新能源汽车市场的竞争也愈发激烈。 曾大举举债投资新能源汽车领域的力帆集团如今处境艰难。 将全部资产抵押后,通过大量高杠杆融资来维持公司资金周转。 最终在2017年,资金链断裂,业务陷入停滞。
结尾
重庆力帆足球队和力帆集团的命运似乎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巅峰十多年后,重庆足球只剩下力帆足球队一支,成绩勉强处于中游。 力帆集团曾经依靠足球的影响力在东南亚和南美的摩托车出口市场取得了成功。 然而,这项业务萎缩后,足球队已经无法给公司带来足够的效益了。
2017年破产时,曾陪伴力帆集团巅峰的重庆力帆足球队被力帆集团转让,成为如今的重庆两江竞技足球俱乐部。
废弃的力帆俱乐部 ©
洋河体育场,作为他们辉煌过去的见证,在刚呈现衰落之势的时候,就已经被废弃了。 它于2001年斥巨资建成,但就在2004年之后,力帆足球队将球队的主场搬到了奥体中心。 作为这场盛大演出的舞台,洋河体育场是一开始就仓促建设的。 谢幕。
但力帆集团并非没有与逆境抗争过。 2017年破产后,力帆集团进入司法重整阶段。 当时已经80多岁的尹明善寻找战略投资者无果。 而由于力帆金融公司无力偿还追缴的40亿元,无法进入司法重整程序,叱咤风云的创始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力帆逐渐滑向深渊。 与之相对应的是,重庆两江竞技足球俱乐部也因拖欠工资于今年5月24日宣布解散。
至此,力帆集团与力帆足球队之间的剧情彻底落下帷幕,洋河体育场也终于成为了一片荒地。
被毁的座椅 ©
自下而上的生长:破败中绽放的花卉市场
资本离开后留下的空间,似乎又恢复了最真实的质感和最纯粹的形态。 经历了像过山车一样快速而被动的命运,仍然跌跌撞撞地前进。 现在它不再是一个被剥夺了力量的空壳。 里面还有另一种力量正在悄然生长。
座椅上生长的植物 © 桉树叶
当我走过花市时,我唯一记得的是夏日的阳光和风从批发商店的黑暗深处渗出来。 复杂的商店后面是杂草丛生的礼堂和烈日下的体育场草地。 它们毗邻运动场,并有一个入口与闲置的洋河体育场的礼堂相连。
看台、场地和辅助空间在履行运动场功能时原本是一个统一的整体。 然而重庆力帆足球赛事,现在空间功能已经异化,空间形态也发生了变化。 尽管礼堂和场馆处于同一空地,并且具有直接视线,但它们之间的联系已不再明显。 体育场似乎被分成了两个互不相连的空间。
座椅 ©
相比之下,体育场的主要运动空间仍然被保护和修复,作为足球爱好者或学生的训练和活动空间——尽管它远没有得到精心维护。
当你进入足球场时,你就能闻到修剪过的青草的芳香和浓郁的气味。 旁边的田地里杂草丛生,一些荒地已经被开辟出来,种植了蔬菜和水果。 体育场逐渐与花市的空间一起成长,这赋予了它另一种来自民间的自发支配力,不同形式的空间也因此而存在。
© 桉树叶
洋河体育场现在的空间就像里面生长的杂草一样沉默而又生机勃勃,带着肆意生长的颓废——尽管这种肆意有明确的界限。
这个小小的开放世界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就像一个隐藏在城市中的乌托邦。 洋河运动场位于观音桥北城田街与九街之间,巨大的商业建筑之间。 规模和人流量位居重庆第二位的观音桥商圈,始终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体育场的入口逐渐关闭,接触的人群变得简单,对外界的需求变弱。 剥离既定功能后,隔离让空间再次变得简单、干净。
足球场 ©
商店和礼堂
“你在洋河花卉市场开店多久了?”
“才开业一年重庆力帆足球赛事,所以只持续了半年,最近生意不好。”
“这个门面是你自己装修的吗?”
“这家店刚建的时候就这样了,内部装修了一下才开业。”
店主正在礼堂搭起帐篷来防晒 ©
当我试图了解花市入侵并融入体育场的过程时,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用花市商店开辟体育场空间似乎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事情,已经无法研究了。改变的过程。
不同类型的商业在洋河体育场的废弃空间里扎根。 洋河体育场的礼堂实际上已经成为依附于商业的灰色空间,而这种特殊的寄生关系只有在废弃的洋河体育场才能实现。
花店©桉树
据推测,望海花卉市场和洋河体育场大约是同时投入使用的。 世纪初,体育场内的人流带动了洋河花卉市场的发展。 原望海花卉市场(现已搬迁)位于洋河体育场紧邻的街区。 那时候,洋河体育场周围不应该有一圈商店,因为旁边的市场无疑影响了洋河体育场周边的交通。 道路可达性。
体育场被迅速废弃后,望海花卉市场的“根系”逐渐向洋河体育场延伸,直至一小部分与之交织在一起。 我们可以通过至少两种不同的形式观察到它与体育场馆的寄生关系。
© 桉树叶
生产奇迹:作为仓库座椅的座椅
最初形态的商户基本保留了洋河体育场旁原规划花市的形式——一个原始的、休闲的摊位。 原有的空间形式适合不需要长时间停留和闲逛的商店,通常是植物和园艺产品的批发。 运动场旁边的墙上挤满了批发花草的商店。 商人们挖了洞让人们进出礼堂。 前面的空间用作商店,运动场的礼堂自然发挥着仓库的功能。
礼堂作为仓库 ©
礼堂里杂草丛生,蓝色塑料座椅的孔洞上摆放着一盆盆未售出的植物。 为了节省用电,商店内通常不开灯。 从外面看去,简易的塑料棚下排列着茂盛的花枝和厚厚的叶子。
防水布下的座位 ©
另一种类型的店铺则升级了原有的形态。 商户们自建屋顶、墙隔、门窗等,从流通、开放的市场空间演变为独立的简易店铺。 该领域的商业业态已从单纯提供商品(批发)转变为向消费者提供某些服务。
虽然这种店里零售的花鸟虫鱼肯定比隔壁批发的要贵,但显然留住了更多的消费者。 不过,这种连接礼堂的店铺目的是一样的——侵入运动场的灰色空间,作为店铺的后院和仓库。
© 桉树叶
消费景观:座位成为打卡景点
花卉市场还有另一种成熟的商业空间形式,多以小众咖啡馆的形式出现。 买了一杯48元的漂亮饮料后,我得以仔细观察。 两层楼的店面装修风格是日式的,里面陈列着一些重庆老物件。 占用其他商铺的屋顶,建造面向洋河体育场的屋顶花园。 与前两种以销售商品为目的的商家不同,这种类型销售的是舒适的消费环境和服务。
茶馆和咖啡馆 ©
或许这样的店铺放在花市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洋河体育场却为这类商户带来了另一个目标客群——在废弃体育场打卡的时尚年轻人。 这种占据体育场的商店的空间功能与前面花市卖家的“仓库”不同。 靠近店门口的空间被精心装饰成一个野性的后院,桌椅和茶几,废弃的礼堂成了拍照点。 。 洋河体育场的灰色空间是为了吸引消费者而存在的。
休息区设置的新椅子 ©
这两种利用洋河体育场的业态也处于一种特殊的共生关系——前者的生产景观为后者提供了特殊的景观环境,又是“消费景观”业态的消费基础。 。 洋河体育场被废弃后,人们被它的颓废所吸引,想要保留它的一些永恒的瞬间。
洋河体育场之所以被废弃,是因为足球作为填补其空间的媒介已经无法为资本带来足够的效益,其支出也无法覆盖体育场的运营收入。 现在,洋河体育场的特色给它带来了价值——流量、美誉度、知名度。 它被抛弃是因为它没有价值,正因为它被抛弃,它才获得了价值。 这其中存在着发展的悖论。 。
女孩们来报到 ©
足球场
找到运动场的入口是另一场冒险。 与与外界紧密相连的看台区相比,运动场区的入口是隐蔽的。 穿过一条向下延伸的长长的道路到达底部后,我们发现场馆的南门已经被一把大锁锁住了。 一旦有人靠近,两只大狗就开始吠叫。
北门前的空间,曾经是体育场的正门,被一家商店挡住了,北门也成为了商店私人“仓库”的入口。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和推断北门的位置,你绝对不会想到洋河体育场的正门隐藏在一家普通商店的后面。 现在进入运动场的唯一途径是从废弃的重庆力帆足球俱乐部入口侧未上锁的小门进入,然后下到二楼进入足球场。
体育场二楼 ©
球门年代久远,球场周围杂草丛生。 运动区虽然没有刻意装饰,但看上去简洁、整洁。 一名少年走进场地,拿出足球练习。 虽然场馆已经不能承载重庆足球的荣耀和赞誉,但受到足球爱好者和训练孩子们如此真诚的对待,它依然具有新鲜的活力。 权力的更替给这个空间带来了美丽和尊严。
孩子们练习球 ©
结语:变形还是过渡? 未来将走向何方?
空间是一个容器,反映了支配它的力量。 洋河体育场的空间形态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迭代的过程,也是两种控制空间的力量的证明。
力帆集团与力帆球队、大型娱乐赛事与小商业市场、资本与底层的纠缠与融合,共同造就了洋河体育场如今的矛盾:共享却又分裂、足球比赛没有观众、封闭式开放空间。 。 无论有人是否记得,它都是在孤立中成长的。
© 桉树叶
但与其说这是一次“重生”,不如说这更接近一种过渡状态。 洋河体育场要想迎来真正的“新生命”,那么它所承载的经济活动类型就必须改变,需要容纳新的产业规划,进而再利用空间、重建产业生态。 力帆集团破产重组后,谁可能主导这一切?
废弃的记分牌 ©
望海花市的根慢慢地深入洋河体育场。 2018年,花卉市场的主体被移植到另一个地方,只剩下洋河体育场周边密不可分的碎片与之融为一体。
我看着洋河体育场墙上刻的那个作为入口的“洞”,我仿佛在这个空间里看到了一道伤口。 它褪色,枯萎,被底层力量暂时照顾和保存,但这毕竟不是结束。 愿它获得新的力量。
© 桉树叶